冷调波子汽水

先从脑袋开始报销

大雨落进眼睛里

南浦从嘉期:

@Acldsuk


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怀疑这件事,即是否会有人完全匮乏感情,以至于笑与哭的概率乘起来大约是零。


在很早以前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可以保护他。是拉着他的手而非背着他走过这条巷子,但那时候他并不清楚伤痕与血的流失,那个时候太宰的概率也还是1%,没跌到0,
是笑还是哭?


这一年横滨的夏天没有下雨。只有柏油路上浮起一阵烟。在这阵烟里,太宰治的手虚软无力地垂在中原肩边。太宰治的血被汗水稀释了一些,流过他因疼痛而眯起的眼睛,冲刷过不停颤抖的睫毛。是这个夏天的第几次了。他背着这个人不情不愿地走在巷尾,昏暗的路灯光灼痛眼睛。他低头看了看垂在他肩下的绷带,惨白如纸。连同着太宰治,像个纸人儿,大火过后留了点余烬,铸成了名叫太宰治的魂儿。


这个想象过于可怕了。


童话里曾经讲过,失去了妻子的丈夫过于痛苦,一日却忽然看见妻子出现在厨房回头一笑,于是他们又过上了愉快而幸福的生活,直到有天下大雨,妻子突兀不见,男子才在家门口捡到了一张碎纸片。最后那个把纸片攥住的男子如何过活?童话里也讲过锡做的兵人爱上公主,最后被扔进火炉里,留了颗钻石之心。那要是公主爱上了纸做的兵人,也许会魂飞魄散被打进十八层地狱,在那里做个埃尘飘飘散散,久不得窥一斑。
现在他看着太宰治,竟生出了畏惧纸片的男子的心情。
童话没有后续了。
如果前方道路塌方,现实终止,也许使他幸福。


他又低头看太宰治的手,恰好碰上太宰意识混乱的时候粘过来,毛茸的额发扫着他的耳,用细碎而柔润的声音喊他名字。手上的绷带崩开了一截,上面赤裸醒目的几道疤,将他从世界裂口中骤然惊醒。裂口往往无始无终。太宰在那时醒来,眼前虚晃。
中也?你怎么……哭了?
他本来已经死去。梦中梦见中原中也因他死了而挤出几滴泪,忽然久无轮廓的心脏被切开一个大洞。
他于是捂着胸口笑。
爱一个人应是酸涩。酸涩过后往往是坟冢。坟冢演过九月的寒流,早早地来到夏天。


他笑着扬了扬手腕,使那伤把中原中也推回所谓世界裂口,不停下坠。
他再不说话,再不抬头。今天是他无声哑剧闭幕的日子。他本不该活到今天。手上的裂痕没法使他完成谢幕表演。如果不与中原说话,这场表演或许可以得个半场掌声。


他越是看他低着头就越是生气,生气得骂他,什么时候能不让我因为这事跟你吵架?太宰还是低着头不爱说话,地上的影子一动一摇,渐渐地没了踪,他并非不懂得何为爱恨何为笑泣,偏偏有人要将他向外拉,使他痛时无言。中原的怒气像是砸进了黑洞里,被飞快且无法往复的时间追着疯跑,看见太宰的眼角边缘揉下又清又凉的水。
他一下子就停住了,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,半是头脑发热地讲,别哭了,再哭我就亲你。
他越是这样太宰就越是哭,眼泪止也止不住,大雨倾盆全都掉进了他眼睛里,两个人站在路中央,周围车水马龙,车玻璃上卸下雨刷缓缓摇动,警铃呼啸。中原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场面,一句狠话也说不出,只好伸开手把细瘦的裹满绷带的人影溶化在怀里,仿佛践行诺言似的吻他的眼角,泪水混着雨水浸到他喉咙里,无法抑制的甜意缓缓地流淌铺开,雨一刻不停,仿佛涌流无尽。


大暴雨里他似乎听见他说,
中也。


世上再没有哪个人能将他的名字叫的这样好听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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