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调波子汽水

先从脑袋开始报销

琥珀色火光

南浦从嘉期:

从前一段日子,在大张伟不那么了解薛之谦的时候,他每天循环往复地听他的歌,试图从那些情深似海的词句和嗓音里寻到一点他内心。的确有那样的时候,是在深夜他从长梦中醒来,耳机线从肩上滑落,世界阒无人迹。


那些深情的词儿不曾博得他的感动,但那时候,在他温柔的声音里,怪异地,他感觉离他很近,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与心跳。差一点,就能触到灵肉。


他想,他们薛老师,真的特别好啊。


那次录节目,在宿舍里,熄了灯以后他闭了一会儿眼,又睁眼看着对面床铺那个人,好像能感觉到他因浅眠而造成的伤害,睫毛好像拼命地颤,在一片静谧的黑暗里头刮过来遥远的夏季的影子,扰得空气都不安。窗帘浮了一会儿,他倦倦地睡过去,黑暗中却又有一种感觉,感觉对面那人醒了过来。那双眼睛漂亮又沉静,漂在这一片夜里,孤海沉舟似的。他也以那种过分深和爱的眼神看着他,睫毛还是颤得厉害,仿佛马上就要落泪。


他能感觉得到。炽热的流落的水,顺着眼角陨落,他几乎就想凑过去吻一吻了。但他们之间还隔着几道风景,几道前尘。只是薄薄的一张纸,一道线,请你不要越过。


冬天的时候薄雨夹雪,他撑着伞从陌生城市里穿过,围巾围了几圈还是气息凉薄。雨滴击到石砖上向道路四方消逝。他漫无目的地拐过街角,自稀稀落落的人群中走过,什么也不期待,眼睛里倒映得透亮,眼神干净清明。他们所追求的绚烂,落在一个时间节点,有温暖的阴影。耳机里还在唱那个人的歌,明知这是一场意外,你要不要来。声音很小了,渐渐被四周静默的风雪声淹去。那人坐在高脚凳上,手撑着下巴,微微侧过头去,低低地垂着眼睫,但很明显地并没在看那本书。他看着那串耳机线,想,他是不是在听自己的歌,是哪一首。


风雪四寂。


周遭静了下来,许久以来他一直希求的,如同潮水一样的春日,在正确的时间与地点向着地面扑朔而来,而他不再害怕溺水。


隐隐约约的,他能触及得到,舞台上的灯光逐次亮起,大雨骤停雨幕逆反着天空,自尘埃与光影深处,轻轻笑着,朝他伸出了手。


那是在什么时候,白毛衣的袖子略长了一些,遮住手腕向掌心延过来,露出握着铅笔的指尖,在空气里头化开的阳光的微末,铅笔的灰迹,绚烂流过的每一个清晨。在最初最初的时候,水一样的阳光底下,光线在大理石上折断划成暗淡的格。


他踮起脚,微微阖了眼睛。


他还是跟那时候一样,站在几米外远远地看着,流动的风,酒,沙都停下来,这一个数字上的时间节点缓缓凝固。他意识到这太轻易了——他太轻易地使人联想起记忆里最美好的东西。初雪与盛夏,教室里椅背倾斜的弧度,燥热时咬下第一口冰淇淋时的满足感,甚至说各种颜色的光线自天空深处突兀倚斜过来,在他眼睛里面溶化,伤疤几道清浅,比玻璃板的划痕还要透明。


他这么好,好到离这个世界很远,就好像不真实。


他还是扶着桌边站在那里写字,没有察觉到他来。他沉浸在那种温柔的痛苦里头,想起从前他在歌里写雪漫过膝盖,手指在琴键上不住颤抖地时候,眼前即是今天这样的季候,沐过过于温柔的光与被所爱的人用过于温柔的目光注视,落地窗前仿佛能听见海潮声,不会过于遥远,不会逼仄寂寥。只是理所应当,安稳的,属于他的。


隔着玻璃窗与无数从前的今天,他从书本里扬起头,眼神温柔平和,如一句好久不见。


他们都经历过那么多,想要认识他要掘了三尺雪深,多不易,又有多幸运。


于千万人之中,独你一人,在仓促之中是一闪而过的真实。


“那时候我会问你,问起已经覆灭的世界,白日与焦土交相辉映。汽油浇灭了火焰,而白昼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在火车上耳语我们的名字。


我会那样缥缈地穿梭过他们的额头,不去留意里面污秽丑恶的咒骂,只是静谧地穿过,仿佛这个车厢从未存在。


我会走过千千万万个无人安眠的风雨之夜,走过千万个人海之中再度相遇拥抱的奇迹,在我的生命被戏台背后的世界吞没之前,在世界以几何线条的坚硬覆灭之前,我们还是会在某首歌或某笺诗中相遇,谈起如流星陨坠的目光交汇——”


光影还在原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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