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调波子汽水

先从脑袋开始报销

雨加雪

南浦从嘉期:

他向窗外探了探,掌心全然湿透,这才意识到下雪了。雪是白的,他眼前却是黑的。黑色往往能塌陷进雪白的,刺目的光眼里。身后伸来一只手拨开那个黑色的乌影,把他向后拉,直到窗外风霜雨雪尽数远离,他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世界,片方之地。那个人又在没完没了地说着天气的骤寒和责怪他的轻率,他把这些语言流自动蒸馏成薄雾,薄雾凉凉地侵入鼻腔,使他暂觉了窗外白色城市的喧嚣。他不再叫他了,眼睛坏掉以后就自觉地也封闭了说话的权力,现在他觉得连听觉也有些衰败了。衰败这词使他想起曾经过往可看见的消失的秋日与落叶纷飞。他的一切感官都像那片叶子了,只有偶尔在高潮昏厥的快意的时候才会嘶哑作响,沉沦其中,明知眼瞳已经灰白一片仍旧用骄傲的、带点媚意的样子将额头相抵。以前他是片残破了的飞雪,四处落地,期许融化时日,失明了之后没法飘散只得落在中原中也掌心里,把全部的身体魂灵都送给这人,他们之间曾经模糊破碎的关系被强行安塑起来,谁也离不了谁。现在他蜷在中原身旁,手臂上的绷带早被解开,两个人也没法再被隔开了,空间时间抑或放浪形骸,中原的手缓缓地贴上他肩膀使他觉了丝温暖,在黑暗之中他仿佛复明。中原不敢再碰他双眼,每碰一次整个人都要遭受蚀骨焯心的颤抖,只得吻他的侧脸,并拼命渴求不尝着泪。太宰什么也看不见了,什么也听不见了,除却断篇的呻吟和喘息,只会说一句话,说我不会再去死。中原从前不明白,如今在无数个春日之后的暴雨之夜,忽然想起是因为他十六岁那年把太宰从大雪里拖出来,咬牙切齿地说,你要是死了,我立刻就去陪你。中原忽然开始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与慌乱,如同暴乱的战鼓,把他击得千疮百孔。怀里熟睡的人呼吸清浅,几乎要被他惊醒。他这才想起那天雨下得太大,他不曾听见太宰说,我不死了,我陪你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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